第一千七百九十五章 偶然的邂逅

　　楚天参悟的“生灭”这一招，可以说是他即将掌握的天命剑图的第一图。

　　随着以后修为和境界的提升，推演后续招数是水到渠成之事，当然，这种事需要积累，起码不是三两天的闭关就能做到的。

　　何况，他虽然身在僻静无人的孤岛静修，却也知道这几月来黑暗魔渊正是世界上最热闹的地方。

　　虽说他继承了部分静雪的天赋，可因为修炼过战天神诀的缘故，他必须得前往黑暗魔渊进行征战。

　　战天神诀固然可迅速提升修为，但既修炼此法，便要受相应的制约。

　　战天斗地，其乐无穷，才是其要旨，如若天天闭关，无疑与这一要旨南辕北辙。

　　他已将此法修炼到第二重战自己境界，由此凝练的混沌色圣息也颇强大，总归他不可能放弃这一手段，再转修其他功法。

　　小静陨落虽说他脱不开责任，但总归与黑暗魔渊也不无关系，闭关苦修或许安全得多，却与他本心不符。

　　他的本心，就是要深入黑暗魔渊大杀特杀，为大陆征战黑暗魔渊尽一份自己的心力。

　　他现在也是超凡入圣的修为，若不谦虚的说，就算在整座大陆也算是顶尖层面的战力了。

　　对这般征伐来说，一位圣者参与与否举足轻重。

　　身为一个人类，对这件事就不能无动于衷。

　　另外，消灭魔族，能让他念头通达，念头通达了修为提升才会快，修为提升了才有机会将小静从彼岸救出。

　　不管是为了正义，还是为了真爱，都容不得他偏居一隅闭关苦修，他最需要做的事，就是深入黑暗魔渊，尽心尽力为大陆阵营征伐魔族做贡献。

　　所以，在参悟天命剑图第一图翌日的清早，他一醒来，便匆匆上了路。

　　他踏入圣者层次，一举一动都宛如化为天地，距离对他这等存在都仿佛没有任何的意义，只见他不断通过空间门出现在虚空另一端，即便再怎么强大的心魔劫强者，也断然无法掌握这种快到匪夷所思的行动方式。

　　很快，他便离开了轮回神族原有的辖区，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方式，便跨越了以水族为主生活着的西海以西与中域之间的漫长距离，抵达了中域中北处。

　　他已抵达了原本黑暗魔渊与中域的交界处。

　　原本，在他面前就应该是黑暗魔渊第一重所在的区域。

　　只是，由于三个月的时间，黑暗魔渊的外围早被大陆阵营攻陷。

　　每当一层魔渊地带被攻陷后，其中黑暗而邪恶的力量都会消弭无形。

　　譬如楚天此时，只能通过感知，感应到前方空间隐隐有些扭曲，一旦踏入其中，便踏入另一片天地，除此之外，那片本该是魔族疆域的天地，却与外界并无不同，并没有传言中一般邪恶。

　　他略作沉吟后，便举足毫无阻碍迈入其中。

　　仿佛来到另一片天地。

　　他隐隐感到这片天地很远的前方，有极为邪恶的力量存在，那才是尚未被剿灭的黑暗魔渊深处所在。

　　他便向感应中的那个方向行进。

　　他开始并没有高速行进，而是确认一般，将视线四处浏览。

　　只见沿途尸骨无数，以楚天的眼力，自然能判断出其族群。

　　有残余邪恶魔气存留的，不用说便是生活在此间的魔族。

　　魔族尸体最多，横尸遍野，到处都是。

　　然而，望着这些魔族尸骨时，楚天眼眸冷漠，其中没有任何同情。

　　魔族乃大陆公敌，各族都与其不共戴天。

　　何况，魔族的那位巫，更是导致幻灵宫覆灭，小静陨落的真凶。

　　虽然那位已然陨落，但楚天心里总归是不会对这些可恶的魔族产生丝毫好感的。

　　有人类的尸体。

　　妖族的尸体。

　　对楚天多不算魔圣。

　　此外，楚天偶尔还遇到水族的尸体。

　　甚至，还看到传说中存在的巨人。

　　倒是让他大开眼界。

　　他虽是心怀满腔仇恨而来，却终究是少年心性，注意力难念被没见过种族的尸体吸引了过去。

　　虽说第一重黑暗魔渊早就被人类攻陷，征战主力已行进到前方，却也不是说完全没人来往。

　　偶尔会有前方的伤员撤退，后面也有强者斗志满满的从速度并不快的楚天身边掠过。

　　大多数情况下，彼此都没认真打量。

　　楚天并没有刻意压制气息，但因为早起修炼过神隐术的缘故，他气息仍然极为内敛，熊熊的圣息，并不如一般圣者一般外现，若不仔细感应，还真未必感应的出来。

　　然而，他身后来了几位法相境强者。

　　其中某位老者漫不经心瞥了年纪轻轻的楚天一眼，但忍不住又看几眼，深深的凝视一番后，并不浑浊的老眼中终是露出一抹骇然。

　　超凡入圣，这怎么可能？

　　“前辈，这位前辈？”他小心翼翼的唤道。

　　“嗯？”

　　楚天将向某处稀有族群尸骨上打量的目光移开，看向对方，眉头不由微蹙。

　　对方白发白须，衣着不凡，凭他经验，应该是颇有身份的老人，对方胡子一大把，修为亦是不弱，却还叫他前辈，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卑躬屈膝，厚颜无耻之人。

　　对此老的气节有所不满。

　　“您的修为？您是圣者境吗？”

　　他更加小心的问道。

　　“圣者境？算是吧。”

　　楚天想了想，便是如实点头答道。

　　听到两人的对话，其他人都将目光望去，欲看楚天的底细。

　　楚天念头一动，身边天地规则变化，不着痕迹屏蔽了所有感知，在众人眼里显得高深莫测，使他们无法得到与那位身份不凡的老人一样确定的信息。

　　“这怎么可能，前辈你应该还不到三十吧，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修为吧？”

　　“这个嘛，大概是我运气比较好吧。”

　　楚天忽然想到静雪，情绪暗淡了下来，没有心情与这素未平生的老人多聊，他体内圣息波动，挺拔身形便在这位老人，同伴，以及其他刚注意到了的路人们众目睽睽的注视下，融入天地，消失在他们视线中。

　　刚才波动着的，是圣息的力量吗？

　　消失的手段，是化身天地。

　　这下，实锤是圣者了。

　　尽管楚天离开，但路人们都不由议论纷纷。

　　见到这一幕的路人，都是人类身份，纷纷欣喜。

　　“不到三十，就超凡入圣，不想我等今日亲见如此天才。”

　　“我人类阵营又多一尊圣者，铲除魔族，指日可待。”

　　“黑暗魔渊这为祸世间万年之久的毒瘤，终于不日就将被铲除了。”

　　“真是天纵奇才。”

　　“我从未见过这种人。”

　　他们一个个眼眸中产生出羡慕和憧憬。

　　像这样的天纵奇才，注定是九天云外之上高高翱翔侧苍鹰，只是偶然到了低空，这才与他们偶然邂逅，让他们视线能够得以触及。

　　但他们也知道，这只是匆匆邂逅而已，今后像他们这种人，连仰望对方的机会都不会再有。

　　被那老者惊醒，楚天才陡然意识到，他在打量魔域这件事上，浪费了太多时间。

　　打量这么久，他大概熟悉了这片地带，便不做停留，施展圣者手段，化身天地，无视空间规则，穿越重重虚空，以惊人的速度向黑暗魔渊最深处赶去。

　　这般深入，速度极快，只用了一刻钟便到了第一重黑暗魔渊的尽头。

　　这并非这一重空间狭小，实际上，每一重黑暗魔渊，其中都自成天地，其疆域要超过圣武大陆任何一座国度，之所以会时间缩短，是因为圣者的速度实在太快了。

　　提升到那种层次，几乎不能用速度来形容了。

　　圣者能够瞬间抵达其感知笼罩广袤范围的任何一处，在其感知范围内，距离本身甚至都失去了意义。

　　前方空间扭曲。

　　扭曲的空间后便是原本第二重黑暗魔渊所在处。

　　他便进入了第二重黑暗魔渊。

　　第生楚天

　　进入第二重黑暗魔渊后，楚天并不停歇，化身天地，穿越重重虚空，继续以惊人的速度层层深入。

　　随着深入，楚天脚下尸体形态渐渐产生变化。

　　起初是尸骨，而后是肉身尚未彻底腐烂的尸体，不多的肉刮在上面，不只是本就生活在此处，还是自外而来的一群乌鸦处处盘旋，做残余尸肉的清道夫。

　　即便楚天身经百战，心里也有些恶心的感觉。

　　说起来，其实还是实力不够。

　　如果换做是现在的他，必然会让作恶多端的魔族连渣渣都不剩下下，就不会有眼下这副瘆人的画面了。

　　他不愿再看，连加快速度继续深入。

　　三个月以来，在对黑暗魔渊的征战中，大陆阵营可谓连战连捷，前七重黑暗魔渊的魔族都被连根拔起，魔域的力量彻底从那些区域中衰退，使那些区域除了自成空间外，看上去与外界并无不同。

　　当然，连其中生活的魔族都被铲除，其拥有的资源，自然也被先头部队搜刮干净，委实没有丝毫油水可捞。

　　何况，以楚天面前超凡入圣的修为，这些油水即便还在，也不被他看在眼中。

　　能引起圣者关注的东西，当然是在黑暗魔渊的更深处。

　　所以，沿途楚天没有丝毫的停留，终于在这天晌午时分，抵达黑暗魔渊第七重和第八重之间。

　　他面前天地扭曲。

　　前方便是第八重。

　　与先前不同的是，第八重的天地之中，有着邪恶而黑暗的力量充斥。

　　即便从第七重隔着入口向前方凝望，便能隐隐感受到那种邪恶。

　　至此，他才算是抵达真正的战场。

　　他脸色一肃，迈步进入其中，仿佛来到另一片天地。

　　这次是真的仿佛来到另一片天地，环境与先前迥异，邪恶而黑暗，仿佛源自黑暗圣杯的力量充斥在各处。

　　因为是晌午，天空中也如外界一般悬挂着一轮大日，却丝毫无法驱散这黑暗，甚至连大日上都侵染上了一丝丝魔气，没有驱散任何黑暗，却有些与其相得益彰之感，但奇特的是，即便在黑暗里，视线也能看的分明。

　　并不是说依仗修为才能做到这一步，楚天敢肯定，即便从未修过武的普通人，到这片地带，起码在这个有魔日浮空的时间点，也丝毫没有无法视物之虞。

　　而且，周围邪恶黑暗的力量中，似是带有一种能够压制非魔族修为，吞噬非魔族生命的奇特能力。

　　如传说中一样。

　　但不知是因为他超凡入圣后实力太强的缘故，还是这份力量真的削弱了，总归，这黑暗魔渊对他的压制，完全可以忽略不计。

　　“这就是黑暗魔渊的压制吗？未免也太弱了吧。”

　　楚天摇头，但他很快就不为所动，神色凛然。

　　魔族的危险性，他再清楚不过了。

　　幻灵宫，小静，他都是因为魔族而失去。

　　说不定眼下所见，就是对方放的烟雾弹，他可不会上当。

　　“不管魔族阵营有什么诡计，但多多杀戮魔族，还是不会错的，根据传说，每次杀掉一个魔族，自身修为都会精进，就是不知是真是假。”

　　一念至此，楚天便将圣者层次的感知不着痕迹蔓延开来。

　　四周上万里区域的情况尽数在他感知之下。

　　这片区域有着好几处战场。

　　这些战场，大陆阵营和魔族阵营进行交锋。

　　除了一处战场外，其余战场大陆阵营人多势众，加上黑暗魔渊的压制变得微乎其微，一位位实力不弱的魔族的性命如稻草一般被收割。

　　他便化身天地，消失在这片天地间，虚空另一端出现一道空间门，楚天身形闪现其中，出现在高空中，宛如神灵一般凭空而立，圣者之威没有丝毫的掩饰的爆发开来。

　　威压蔓延出，整座天地凝固，在场几十位魔族，包括四五位已是达到法相境层次的魔族已稳占上风，正步步紧逼，眼看就要将己方一网打尽，却是身不由己，完全被禁锢住。

　　而大陆阵营一方，一支以坤神族几位法相境强者带队，总体有十数位成员的队伍则是丝毫不受影响。

　　坤神族那几位法相境强者带着仰视的目光看向楚天。

　　超凡入圣的修为，即便在他们坤神族中，也算是绝对超不过两只手之数的大人物。

　　那些队员也用仰视的目光看向楚天。

　　其中的三位队员，道灵，太一，帝娲等灵武学院三大院长也仰视楚天，待看到楚天的模样，他们的一道道视线陷入呆滞，都是面露不可思议之色。

　　天空中的那位圣者，难道不是他们的好学生楚天吗？

　　他们的眼神大概没有出错？

　　诸多魔族脸上，则是恐惧和不可置信交织。

　　几位魔族法相境之中，为首某位上等魔族族长恶来飞天蝙蝠般的双翼都因恐惧而颤抖，他脸上却满是不甘之色。

　　圣者境，怎么可能？

　　这等存在，难道不是早就深入第十重之后，去和那些魔圣大人们争斗吗？

　　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么个地方。

　　心念电转之后，他终于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。

　　难道说，这位年轻的圣者是堪堪突破，刚刚从外界赶到这边。

　　要知道，在之前大陆阵营一众圣者，以及圣者以下最强的那批人还在时，他可是低调的紧，用族内自古流传下来的秘术将包括自己在内的强者尽数隐藏。

　　外人都道蝠魔族已灭，实际上还保留了大半的有生力量。

　　待比他强大的人陆续撤去，慎重起见，又等了这么久，才重新出现在这片地带，并用引诱之法，将这支坤神族带队的队伍层层引诱到自己嘴边，正打算将其一口吃掉，却碰巧遇到这么个刚刚突破的人类圣者。

　　“啊，我多日的忍辱负重，却败在运气不好上面，天道何其不公啊。”

　　他一脸憋屈的想，此时的他，一时难过的几乎要吐出血来。

　　楚天却不敢他会如何想，也不管他不少已开口求饶的属下，无须取出虚空另一端的圣器冰流剑，亦无须动手动脚，只是随意的将只有圣者才能看到的规则轻轻一拨。

　　动作极为温柔，宛如绝色琴女以纤纤玉指，漫不经心的波动琴弦。

　　然而，在场诸魔，包括那位已是达到法相圆满境界的上等魔族蝠魔族族长恶来，都是感到四周天地之力以浩瀚的难以形容的力道压迫。

　　他们的身影便是寸寸湮灭。

　　血肉化作骨骼。

　　骨骼粉碎。

　　鲜血蒸干。

　　化作齑粉。

　　旋即化作连齑粉也不存在的物质。

　　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。

　　倒不是楚天执著于什么暴力美学。

　　而是他先前被乌鸦叼食魔族血肉的画面膈应的不轻。

　　既然是他动手，自与旁人不同，干干净净，诚然做到了他先前设想的连渣都不会留下。

　　在消灭许多魔族后，楚天惊喜的发现，冥冥中他仿佛得到这片天地的认可，没有丝毫征兆的，他的修为竟是提高了一些。

　　当然，对圣境之后的漫长道路不算什么，但就对方的修为来说，已算是相当不错的提高了。

　　他估摸着，就好像是他能吸收被消灭的家伙的功力一般。

　　“这可比当时的魔狱洗礼简单粗暴多了。”

　　他心里感慨一句，对这般提升颇为认可。

　　他正打算离开，但目光却不经意瞥见下方道灵院长三人，略作沉吟，只得将身形降落，缓缓向道灵院长走去。

　　“多谢大人仗义出手，若非如此，我等危矣。”

　　“该死的魔族，真是狡猾。”

　　“大人如此年轻，却能踏入超凡入圣之境，我…佩服佩服。”

　　“敢问大人高姓大名？”

　　包括几位法相境层次的坤神族强者在内，一众强者一脸恭谨，七嘴八舌向楚天道谢。

　　这些放在外界，都是轰动一方的豪雄，一方宗主，教主之类的稳稳当当。

　　但见了楚天，却仿佛见了班主任，哦不，应该说是见了校长的小学生一般。

　　在众多敬仰的目光中，楚天走到道灵等三人面前，年轻脸上终是露出一抹谦虚的笑容，双手一拱，行了个面见师长的应有礼仪。

　　“学生楚天，参见三位院长大人。”

　　话语落下，周围一道道敬仰的视线便是凝固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