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7章 请把呼唤带给心上人2

　　“看来，我倒还要谢谢你的大实话。”李大为冷冷地说。
　　“我说的都是真的，信不信由你。”张振威叹口气说，“说实话，大为，我恨你。东南县有几条高速公路要修，你不坏我的好事，三年后，我就是个千万老板。现在说这些没用了，李大为，我警告你，你对我妹妹要不离不弃，如果不善待我的妹妹，始乱终弃，就是变成厉鬼我都不会放过你！”
　　李大为咬着牙说：“放心，赵雅琴是我的最爱，我绝不会像某些人心理阴暗糟蹋良家妇女。”
　　张振威哈哈大笑：“及时行乐，哪管后果！放心，十年后我出来，还是一条好汉，我还是一条好汉!”凄厉的叫声在屋子里回荡，令人毛骨悚然。
　　听了李大为案情通报，调查组同意逮捕县委书记廖斌。李大为带领几名干警驱车赶到大会议室，廖斌还在主持会议，宏论滔滔。台下的科局行领导黑压压的，正在聆听着。
　　廖斌抬起头，扫视了一下会场，他看到了身着警服的李大为和几名干警，脸上肌肉僵住了，讲话也刹那间变得吞吐起来：“同志们……”廖斌额上渗出了汗珠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：我不能失态呀，我不能成为上千名部下的笑柄。他喝了一口茶，继续说着：“同志们，作为一个共产党员，一个干部，要每时每刻常思贪欲之害，常怀律己之心，常除非分之念，常修为官之德，自觉做到拒腐防变，廉洁自律。说容易，做起来难啊！一个合格的党员干部就要经得起这种考验！……”
　　廖斌说得动容，说得恳切，以至于拍着桌子，说不下去了，他是在作秀还是现身说话?他是忏悔吗?李大为想起张振威的话，不免有几分伤感。如果从工作能力和魄力来评价廖斌，他应算得上是一个好领导，只可惜他被张振威下了套，一错再错，终于铸成大错，自毁前程。
　　李大为对干警说：“让廖书记讲完话，散会再逮捕他。”
　　散了会，李大为同干警们一齐向廖斌走去。廖斌尽力坦然自若：“谢谢打黑英雄让我作完了报告，你们久等了。我早就想到了这一天。上了车，我再戴手铐好吗?这是我当县委书记最后一个请求，我不想让那么多的部下惊讶、怜悯、失望、伤心甚至愤怒地看着我。”
　　“好吧，那你就跟着我走，干警跟在你后面。”李大为说。他们几个人不慌不忙，目不斜视走出会场，向停在那里的警车走去。
　　几天后，李大为审讯了廖斌。
　　只几天时间，廖斌就变老，显得颓唐多了，李大为心中涌起深深的同情：“廖书记……”
　　“不要叫我廖书记，我已经是一个废人。”廖斌木然地打断他的话。
　　“老廖，你恨我吗?”李大为斟酌说，他想不出另外的说话方式。
　　“李大为，不，应该叫你李代理局长。你为国家惩恶扬善，惩治**，打击黑恶势力，这大快人心啊，怎么能恨你呢?这是一个为官之人起码应有的政治品质。其实，我并不像你们想像的那样坏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贪官、昏官。市委要我来东南县当县长，当时我是雄心勃勃立志干一番事业的。可谁知来到东南县就遭遇选举风暴。在东南县，我人生地不熟，怎么能斗过对方呢?是张振威帮了我的忙，可以坦言，没有他帮我拉票，我不可能超过半数票当选东南县县长。我感恩回报，这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。只是后来不经意中上了张振威的套，他从此就牵着我的鼻子走，一错再错。是呀，我有什么办法呢?如果向组织如实交待，我也要受处分，政治前程恐怕也就完了，这是为官者的悲哀。我也知道，张振威的罪行比我大，但我的下场比他还要惨。十年，二十年，他出来后还可以在江湖上立足。我呢?官没了，工作没了，工资没了，从此与官场彻底绝缘，出来后成了个老头子，在江湖上去混还会嫌我不中用。李局，你还年轻，为官之路还很长，切记记住，为官莫贪，想发财就别当官，不如到商海搏击。大为啊，只要你收受了一笔不义之财，它将会成为你政治前程的绊脚石，你心头至死挥之不去的阴影和隐患；而且面对邪恶和不正之风，你不可能再无所畏惧和大义凛然，从此你就会没了底气，被下套的人牵着你鼻子走！”廖斌沉痛地说。
　　“谢谢老廖，谢谢你的金玉良言。”李大为诚心说。
　　廖斌突然泪流满面，痛哭涕零：“你以为我真的不恨你吗?如果你不把情况反映到中南海去，如果国家领导人不作批示，我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吗?大为，你知道吗?北西市委已内定，明年我就是副市长人选。我不甘心张振威这个人渣，几万块钱就毁了我美好的政治前程，我不甘心啦!”
　　李大为默默地，心情特别复杂地退出去。他想起了张振威，想起了周建军、彭礼兵，一股难言郁闷酸楚的情绪涌上心头，既感慨万千，又沉重得让人哭笑不得。
　　青桥镇的党委书记和镇长也被立案进一步查处。涉黑，一沾上涉黑两个字，官员的政治前途恐怕就完了。在这场全国瞩目的打黑除恶斗争中，东南县摧毁黑社会性质团伙十二个，捕判五十六人，涉黑官员组织处理四十人，移送司法处理十五人。
　　调查组走了，黎副部长一行人也走了。
　　东南县打黑除恶斗争取得了瞩目的成绩，老百姓和新闻媒体都称李大为打黑英雄。盛名之下，其实难副。李大为越谦让，好评越是一浪高过一浪。工作稍微轻松下来，舒展舒展筋骨，李大为健步如飞来到赵雅琴的家。他要以实际行动来安慰她，多陪她多同她沟通，以解她心结。
　　“雅琴，相信我，我是爱你的，发自内心。”李大为握着赵雅琴芊芊玉手真心说，“我知道你跟哥哥的感情很好，但法不容情，今后咱们多去看他，好吗？”
　　赵雅琴泪眼朦胧拥抱着李大为：“我知道，这不能怪你。大为，你是好样的。”
　　“谢谢你能理解我，雅琴，我们结婚，好好过日子，好吗？”李大为抱着赵雅琴说。
　　“嗯。”赵雅琴轻轻回答，也抱紧了李大为。
　　李大为试探着轻轻吻她，赵雅琴很快有了回应，两人忘情地热烈地相互吻着。沉睡的激情像被点燃了，赵雅琴一反往日的矜持，主动出击，很投入，似乎是久旱逢甘露。这一次，是将遇良才，纵情厮杀，酣畅淋漓，呻吟声就是**夺魄的战鼓。激战良久，他抱着小鸟依人的赵雅琴心满意足沉沉睡去。
　　晨曦透过窗户照射进来，李大为睁开了双眼，赵雅琴已经不在床上。“雅琴！”李大为喊道。空荡荡的房子没有回应。李大为有了预感，该来的终于来了。他急忙起身，推开房门，客厅茶几上一封别致的信封非常醒目地跃入他眼帘。李大为骤然紧张起来，他赶忙打开信封。
　　大为：
　　不辞而别，我走了，你太忙了。我需要出去散散心，让大自然驱散心中的郁闷，让大自然给我带来快乐和充实。请你不要牵挂，我会照顾和保护自己。我知道法不容情，也理解支持你的工作，但我心中总有一个疙瘩解不开，相信这次旅行会使一切问题迎刃而解。
　　大为，你愿意听我说心里话吗？也许，这对你有点儿残酷，我也是如鲠在喉，只有一吐为快。说实话，大为，是你把生活撕开给我看，我看到了沉重和沧桑，我有了对人生对社会深层次的思考。可我再回不到从前，我再也不是一个单纯透明无忧无虑的女孩，我真渴望回到过去，看到的永远是阳光明媚，碧空如洗。大为，我要感谢我哥，是他给了我工作。我哥很疼爱我，没想到我最心爱的人却让我失去了最亲的人。我也知道大义灭亲，无论如何恨你不起来，但这几天我却惊讶地发现，咱俩的爱美好得有几分不真实，好像可望而不可即。我哥哥的阴影将会影响我们一辈子，我不想了，越往后想，越害怕……
　　大为，有件事你必须去做，算我求你。这套房子是哥哥送给我的，我一个工薪族哪有这么多钱？他花了四十万，我只出了五万。你把它卖了，所卖的钱交给专案组，算是替我哥哥偿还孽债，但愿能减轻他的罪行。拜托了，切记！
　　大为，你要多陪陪蒋曼玉。你知道吗?这是一个女人最迷茫、最痛苦、最心如止水、最需要温暖和抚慰的时候。我感觉得到：她还是多么地爱你!原谅她，不要计较她在人生旅程中上错了一趟车。你的爱，可以让她获得新生。我会为你俩祝福的，从内心，从灵魂深处。忘记我，好好珍惜她。
　　再见了，大为。你给我的爱，我永远珍藏于心灵一隅。请转告我哥哥，不管法律将如何制裁他，他的妹妹都不会忘记他。血浓于水，十指连心，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。
　　赵雅琴
　　落款没写具体日期，李大为忙拨打她的手机，传来“不在服务区”的声音。难道就这样失去她？他怅然若失，呆呆地坐在沙发上。透过玻璃窗，他仿佛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裙裾的美丽女孩变成了一只蝴蝶，要振翅高飞。他赶忙伸出手去抓住她，转眼间，她却越飞越远，消失了。
　　“雅琴，我是爱你的……”李大为此时感到一种坚硬的心痛，泪水模糊了双眼，雅琴，你的离去，将让我倍加孤独！雅琴，你知道吗？雅琴，你在哪里？雅琴，你快回来，回来呀!雅琴，你快回来，快回到我身边。旷野的风啊，请把我的呼喊带给我的心上人……
　　李大为默默地祈祷着。